蕭雲卓接受了最後一點，他來不及感謝，轉過身就往高臺下走。

蕭雲燕和蕭雲菁的表演已經接近尾聲，他該下去準備迎接。

但是迎接的到底是誰，他的心裏總覺得有些一陣心虛。

臺上的蕭雲燕感覺非常良好，這些年來她在這個舞臺表演都很完美，和蕭雲菁的配合更是默契無間，年年打敗眾多對手一舉奪魁。

這是蕭家的驕傲，更是她的驕傲！

今年她和蕭雲菁選的曲子和往年不一樣，往年她們會選一些歡快的曲子來附和元宵的氣氛，今年反其道而行，選了一首先抑後揚的曲子。

這首曲子描述的是元宵之夜，一個婦人站在門口等待出行未歸的丈夫，心裏回憶兩個人過去的點滴美好，不由的心生感懷，最終等到丈夫歸來的過程。

為了這次表演，她和蕭雲菁特意找來有類似經歷的婦人詢問，所以表達出的不管是琴音還是舞意，都非常能夠引起旁人的共鳴。

當最後結束的時候，場上爆發雷鳴般掌聲，和被人引導給出的掌聲完全不是一個檔次，甚至有些百姓因為感動深受低頭嗚咽。

“跳的確實不錯，彈得也很到位。”

秦小姐評價說道。

為了強調自己的認可，她破天荒的點頭，這個動作讓縮在角落裏的青青低頭心虛。

“不過我們青青也可以彈的那麽好，你小姐我則可以跳的比她更好。”

青青微微擡頭，看見秦小姐歪著腦袋含笑看著自己。

她雖然天真卻不愚蠢，知道很多時候秦小姐對她的安慰通通都是鼓勵而已。

她不可能像蕭雲燕一樣彈的那麽好。

“你要對自己有信心，畢竟我說了你還有我。”

秦小姐拍了拍她的腦袋，解下她身上的披風。

“活動活動身體，去跑兩圈。”

這個提議倒是讓青青嚇了一跳，她和一旁的寧長悠對望一眼，在彼此的眼中看到驚訝。

他們一直以為秦小姐不喜歡青青見風就是雨的性子，現在怎麽突然主動提出出去跑兩圈？

這都快上場了，出去跑兩圈要是丟了或者摔了，這可怎麽辦？

“我不跑，小姐，我在原地跳兩下吧，跳兩下也不冷。”

青青想了想說道，為表示可行主動在原地蹦了兩下，看的阿杜在一旁直搖頭。

秦小姐對這個提議不置可否，雙手同意，任由青青歡天喜地的亂跳一通。

寧長悠憋笑看著主仆兩人，不知道該是跟著笑還是搖頭。

“小姐，你也跳啊，你等會要上臺跳舞呢，可惜我得彈琴看不見，你回頭再跳給我看好不好？”

青青蹦的老高，聲音就有點飄，聽起來雖然沒有平時的張揚，卻增加了幾分小女孩的天真可愛。

寧長悠很擔心秦小姐也跟著跳，要是這樣的話他站在這就有些尷尬，青青肯定也會讓他跟著跳，理由就是他既然那麽怕冷，那幹脆跟著多跳跳也就不會冷。

不過幸好秦小姐沒有跟著胡鬧，她的頭發從剛才散開後就一直沒有再梳回去，所以到現在還帶著兜帽沒有摘，不可能跟著歡天喜地跳的跟瘋子一樣。

“青青你別跳了，省著點力氣，下一個就是你。”

阿杜上前把跟裝了彈簧一樣的青青按住，皺著眉頭看著她大口大口喘氣。

“剛才的糖葫蘆白吃了，要不然我再給你買個糖葫蘆去？”

青青站穩喘氣，聽到這裏“呸”了一聲，掙脫阿杜的束縛，走到秦小姐身邊。

“小姐，趁現在，我們把頭發紮起來吧？”

臺下有專門的地方給比賽的小姐們換衣服打扮休息，裏面暖洋洋的很舒服，正好方便秦小姐細細的把頭發盤好。

“不用了，就這樣上臺吧。”

秦小姐這樣說，寧長悠只好把擡起來的腿收回來。

他倒是不想進那個房間，但是如果他不動秦小姐一定不會走。不過沒想到他還沒動身秦小姐就一口回絕。

“這樣是不是不太好？”

一頭烏黑的秀發又垂又亮，今晚的風雖然不大，但是表演的時候難免會被的亂舞，影響美感還影響發揮。

“不要緊，不怕不至於。”

三個不字說出口，再多的勸也都說不出口。

寧長悠放棄，看見青青對著他吐舌頭，回報一個也挺無奈的表情。

“寧小王爺，秦小姐。”

蕭雲卓站在不遠處伸手施禮。

寧長悠和秦小姐一起轉身，不約而同的選擇不回禮，只是點頭示意。

蕭雲卓的動作僵了一下，下一秒就自如的收回。

這樣的情況他曾碰到過不少，只是沒想到現在這個檔口會碰到。

“等這裏結束我會親自上臺，請百姓們先不要散去，然後你再上場。”

蕭家的比試是最後一場，大部分的看戲百姓對於之後的評選結果並沒有興趣。良辰美景那麽多，與其關系這些虛名，不如再去別的地方賞一賞這一年一次的美景。

“不用，我自己能把人留下來。”

秦小姐拒絕，回答的不留一絲餘地，還帶著幾分驕傲。

“就是，我們自己能把人留下來，不僅留下來，還能吸引更多百姓來看，不用你出面！”

輸人不輸面，不管私下青青有多慫多心虛，對上外人的時候永遠保持她理直氣壯的驕傲模樣。

寧長悠遲疑，拿眼神看秦小姐。

蕭雲卓是好意，至少有他上去介紹，百姓怎麽著也會給點面子。

“我的面子不用他給。”

這次秦小姐無視蕭雲卓，直接對寧長悠開口，說的既無理又霸氣。

蕭雲卓這下確實有些難堪了，他只好轉過身不再看這邊，註意臺上已經快結束的姐妹二人。

寧長悠的視線在兩個人之間來回，看見雙方沒有視線交集。

“好，那我在下面給你加油。”

他原來想說這是何必，斟酌下還是改口。

看的出蕭雲卓是放下身段主動想要化解矛盾，但是也看的出秦小姐依然不願意和他扯上任何關系。

既然她不願意的事，他又何必勉強。

秦小姐給青青整理衣服，小丫頭剛才跳了幾下出了汗，這個時候隨意披著披風站在原地左扭右扭，由著秦小姐給她一個個仔細的戴上義甲。

“嗯，有你給我們加油，我們就一定能贏過人家。”

秦小姐說的波瀾不驚，對面的蕭雲卓聽的身子再次一僵。

這話也太沖了，私下說說當鼓勁當然可以，但是我還在這裏呢，你們這樣說話是直接無視我的存在嗎？

這也是寧長悠想說的。

“我之前就說過，我有百分之八十的贏面，現在我把贏面加到百分之九十，你信不信？”

寧長悠問為什麽，總不能因為他答應加油吧？

那只可能是看了蕭家姐妹兩個的表演。

平心而論，這個水平已經很不錯，雖然不能跟宮中教坊裏面的伶人相比，但卻別有一番風情。

“她們兩個的水平，別說在豐城，就算放到京城去，也起碼是上等水平。”

京城裏的官家貴女更多，每日的活動不是賞花飲酒，就是詩詞鬥舞，剩下的時間就是追逐心儀的男子，日子過的自在又逍遙。

“她們的水平放在京城也許是上等，但是她們的心境放在京城可連中等都算不上。”

秦小姐冷笑了一下，並沒有打算壓低聲音。

這時候臺上面已經一曲舞畢，蕭雲燕和蕭雲菁謝幕以後施施然的往下走。

蕭雲燕是笑吟吟的跳下來的，蕭雲菁雖然喘著氣卻臉色卻沒有變，除了運動以後的紅暈並沒有什麽不妥。

“不過她們兩個身子骨不錯，看來以後也不是沒有進步的機會。只是在豐城長大心中的格局總是太小，要不然也不會選一首這樣的曲子。”

秦小姐的話語未停，那邊蕭雲卓的臉已經黑了。

蕭雲燕沒有聽到前面的話，但是就這幾句就讓她想炸毛。

“秦嫃嫃，輪到你了，看你能跳出什麽大格局的出來！”

蕭雲燕冷笑，她現在心情好不願意動手，而且她發現如果嘴巴上能夠贏過對方，效果有時候可以勝過動手千百倍。

這個道理是她這段時間從寧長菊身上學到的。

她在被寧長菊用話刺了無數次而反駁不出口以後，終於痛定思痛決心學習這一門功夫。

“反正你上場之前也沒什麽好準備的，也不掛旗也不講話，要不你現在直接開始吧，要是再不開始，人群可就要散了。”

青青緊張的回頭，看著圍在外圍的百姓們果然如潮水一般正慢慢散去。雖然她並不在意到底有多少人看她彈琴，但是事情到這個份上總有些咽不下這口氣。

“我現在就去！”

她說著話就要往臺上走，被秦小姐一把拉到面前。

“小姐，他們都要走了！我先上臺把人攔下來！”

青青能想到的是把人攔下來，至於怎麽攔她沒有想明白。

秦小姐松開手，臉上沒有一絲慌張，她擡手將青青扣在頭頂的面具解下來，好好的幫她戴上。

“那你就上去彈吧，就彈我教你過的曲子，一直彈不要停。”

說著，她解下青青身上的披風，輕輕退了一把。

青青回望一眼，王進秦小姐的眼睛裏。

“有我在，有他在，不怕！”

秦小姐說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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